《六祖壇經》講授之六
釋常元/講述
當晚,弘忍大師把神秀請到方丈室問話:
「神秀!這偈子是不是你寫的?」
神秀答:
「是的,是弟子寫的。」
「但我寫這偈子不是為了求作祖師的位,只是希望和尚您慈悲我,看看我的體會是不是有智慧?見解是否正確?」
弘忍說:
「你作這個偈子,尚未見性開悟!」
「你還在門外,未入門內。如果你心中的見解只有這樣的話,想要求得無上菩提(成佛),是很困難的!」
「如果想要成佛,必須能在一句話下!見到自性本來清淨,這個清淨是不生不滅的。並且在一切時中,見到每個念頭與萬事萬物,了無滯礙。」
弘忍又說:
「一真一切真,萬境自如如,如如之心,即是真實。」
意思是說,如果能在一件事物上,去仔細推敲觀察它的因緣,便能從這一件事的因緣,明白到一切事物皆有因緣上的關聯,因此,從認識這「一」件事物的「真」相,能達到理解「一切」事物的「真相」。
然後便能明白「萬」物的「境」界皆本「自」「如如」。如如就是「本來如此」,對於萬物不會帶有任何成見的意思,而是保持一種絕對客觀的觀照。
當我們以「如如之心」看待萬境時,就能見到什麼是「真實」的。
弘忍對神秀開示完畢後說:
「我再給你幾天的時間,你先去體會看看(因為已經跟他開示盲點在哪),再寫一首偈來,如果能體悟到,衣缽就傳給你。」
神秀聽畢,感恩禮拜弘忍大師的指點後就退下了。
經過數天,神秀仍無法寫出新的偈子,畢竟他的見解就是到此,悟道的因緣仍不具足,因此他心中恍恍惚惚,卻也不斷思慮此事,猶如處在白日作夢一般,整天行坐鬱鬱寡歡,不很快樂.....。
再過兩日,有一個住在寺廟裡的童子,剛巧從惠能勞務的碓房經過,同時口中念念有詞,朗誦著寺裡大眾正流行廣誦的神秀偈語。
由此想見,一時之間,大家口裡都常常念著:
「身是菩提樹。心如明鏡臺。時時勤拂拭。勿使惹塵埃。」
因為弘忍大師曾說:
「盡誦此偈,不墮惡道,盡誦此偈,有大利益,即得見性。」
故弟子們當然依教奉行了。
其實不墮惡道,是保住這個人身,我們修五戒十善不墮惡道,保住人身,即使上升天界,去天上福報享盡了,還是要往下墮。
念誦神秀的這個偈子,確實是可以不墮惡道,因為「時時勤拂拭」,就像是常常行善去惡,等於人天五戒十善,所以可保人身,不墮惡道,如能持續不墮惡道,則於見性悟道當然有望。
不例外的,小童子口中正念著偈誦時,惠能聽到了。
惠能一聽,雖未被人教導過,但知道這首偈子,以見性開悟的人來說,是不究竟的體會,仍未見本性。
但惠能不明白此偈從何而來,所以恭敬地向童子問說:
「上人!您誦的這個偈子從何而來呢?」
童子答:
「你這獦獠,還不知道嗎?」
「弘忍大師說生死事大...(略)…如果體悟到本性大意,寫首偈子,給大師看,如果開悟了,就能當上第六代祖師。」
「跟你說喔!神秀上座他在牆壁上寫了這個偈子,弘忍大師看了請大家都要念它歐!」
哇!大家看,連寺裡的一個小孩子,對於南方來的惠能的態度與稱呼,都如此不客氣,還稱惠能是獦獠呢....
惠能聽後,依然恭敬地說:
「上人!我在此踏碓舂米八個月,從未走到法堂前,現在希望您能替我帶路,到壁前看看偈子,並且對偈子行禮。」
惠能對一個小孩子稱呼「上人」,即使童子可能鄙視他,但惠能對童子的態度依然恭敬,這種難得的心地,就好像《法華經》中的常不輕菩薩的一樣呢!
於是,童子引領惠能到偈前禮拜。
但傳說惠能是文盲不識字,剛巧一旁有江州別駕(唐朝官名)-張日用,便請他代為讀誦,別駕高聲讀誦後,惠能再次聽聞此偈,並未批評,沉吟了一會,便說:
「我也有一首偈子,可否請別駕代替書寫?」
「啊!你也要作偈?這怎麼可能?太稀奇了!」別駕詫異的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