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祖的心子-丹霞天然(下)
釋常元/文
取材自《景德傳燈錄》第十四卷
又一日,丹霞去拜訪赫赫有名的慧忠國師,到訪時問國師侍者說:「國師在否?」
侍者答:「國師是在,但不見客。」
丹霞又問:「見個國師有那麼難嗎?」
侍者又答:「即使是佛眼都見不到呢!」
丹霞聽完無奈,離開前對這侍者說:「看來國師還真是龍生龍子,鳳生鳳兒呢!連侍者都那麼威…。」
後來,正在睡覺的慧忠國師醒了,侍者以丹霞來拜訪的事情相告,沒想國師請人罰打侍者二十大棒,回去沒多久的丹霞聽到這個消息,笑著說:「這才是貨真價實的國師啊!」
隔天丹霞再次前往拜訪國師,正當他要對國師行大禮拜時,國師卻說:「不用不用。」
丹霞聽了便退後一步。
國師看了,就說:「對了對了。」
丹霞聽了,再次向前走一步。
國師又說:「不是不是。」
結果丹霞對國師行禮繞了一圈就走了。
丹霞走後,慧忠國師感嘆道:「從佛陀圓寂後至今已過好久,人們大多在修行上懶惰懈怠,唯獨此人是三十年難得一見的佛門人才。」
一次丹霞禪師拜訪龐蘊居士,看到門外有個女人在摘菜,便問:「請問居士在嗎?」
這女子聽了,放下手上的藍子,叉著手站著不發一語,只是看著丹霞。
丹霞禪師再次發問:「請問居士在嗎?」
結果,這女子聽了馬上提起籃子走掉了…。
元和三年,丹霞禪師在天津橋上橫臥而睡,當地的官吏鄭公聽聞此事,便到現場驅逐遊民,丹霞卻毫不為所動,鄭公便問:「你有事嗎?何故如此?」
丹霞一派輕鬆的回答:「就因為我沒事,所以才躺在這裡休息。」
鄭公聽他這樣一說,覺得是個奇人,反而對他產生尊敬,還派人送吃的、喝的、穿的給丹霞,結果弄得當地的民眾也開始來橋上朝聖。
元和十五年春天,丹霞告訴自己的信徒說是要歸隱山林養老了,大家就建議他到南陽丹霞山去住度假小屋,並且提供他生活衣食,沒想到要養老也不容易,又過三年後,來這裡跟他學佛的人超過三百人,最後這裡只好也蓋成了大廟。
某天,丹霞禪師對大家開示說:「話說每個人心中都有個靈性之物,需要好好保護照顧,這個靈性,不是努力就能求得,也不是不努力就沒有的,所以不要跟我說你有或你沒有。」
「過去我在石頭禪師那學習時,禪師跟我說要好好照顧這個靈性,這每個人都有不要懷疑,也不需要想像禪是什麼,更沒有佛可以成,我告訴你們,不要整天講這個佛、那個佛,猜來猜去,我一直以來都不喜歡聽到有人跟我講「佛」這個字,我不喜歡聽。」
「不管是用什麼方法度化他人,或者學習慈悲喜捨,這些都是從我們內心中去體會,不是從自己心外去求得的,當你懂得如何度化眾生,你就是文殊菩薩、普賢菩薩,還要去哪裡找菩薩?」
「現在的人學佛、學禪很多,都在到處參禪問道,我這裡雖沒有道可以修,雖沒有法可修證,但要吃要喝也不隨隨便便,日常生活用心的過,常常用心向內觀照,你就能懂得凡夫與釋迦佛沒有差別,不要自己看不明白就算了,還牽引了大票的眾生一起跳火坑受苦。講了這麼多,大家各自努力多保重吧!」
某天有位僧人在山下向丹霞禪師問路:「請問丹霞山往哪裡走?」
丹霞禪師聽了,用手指著一座山說:「青青綠綠就是了。」
僧人又問:「所以這裡也是?」
丹霞:「小子不錯嘛!一點就通。那你今晚打算在哪裡過夜?」
僧人:「就這裡過夜。」
丹霞:「那打算在哪裡吃頓飯?」
僧人:「當然也是在這裡吃飯。」
丹霞:「那給你飯吃的人有長眼睛嗎?」
僧人:「……。」
丹霞禪師在長慶四年六月二十三日圓寂,臨走前告訴門人說:「幫我準備洗澡水,我準備要出遠門了。」
洗澡後,丹霞禪師果然戴起斗笠、手拿錫杖、穿好鞋子準備出門,正當第一步踏出去,腳還沒著地時,丹霞禪師就立地而逝了,享年八十六歲。